施展在“得到”APP中的文章“美国独特的精神气质从何而来”,其中提到了《圣经》的一个故事,对于理解中美文化差异以及构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具有启发意义。
1、约伯的故事
《圣经》分为旧约和新约,其中的旧约是犹太教的经典。旧约里有一章叫做约伯记,讲述了主人公跌宕起伏的人生。
有一个财主叫做约伯,他非常虔诚地信神,幸福地生活在上帝许诺给犹太人的迦南之地。家里牛羊成群,老婆既漂亮又贤惠,儿子既能干还踏实。约伯还是个大善人,获得街坊邻居的好评。他相信所有这一切幸福都是因为自己很虔诚,所以上帝赐福于他。
有一天魔鬼撒旦遇到了上帝。
上帝就问他:“你最近都干嘛了?”
撒旦说:“我最近就是到处走走,看看都发生什么事。”
上帝借机问他:“你有没有看到我的仆人约伯,那是世界上最虔诚的人了。”
撒旦说:“他之所以虔诚,还不是因为你让他获得幸福了吗?如果你把他的所有幸福都剥夺走,你看他还虔诚不虔诚,你看他还信不信你?”
上帝说:“好,今天把他交你手上了,随你怎么样,我就要看他到底虔诚不虔诚。”
上帝和魔鬼达成这个协议,下界就开始出事了。约伯很快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而且开始头顶生疮,脚底流脓。有三个约伯的朋友听说了约伯突然之间遭此大难,就从远处跑过来看约伯。
三个朋友就说:“这肯定是因为你干了坏事,上帝要惩罚你。”
约伯说:“我真什么都没干呀。”
朋友就说:”上帝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惩罚一个好人的。”
之后,约伯就对着上帝发怒,抱怨说,上帝你干嘛让我遭受如此之多的苦难?与其让我遭受这么多苦难,当初就不该让我生出来。约伯正在那抱怨的时候,突然之间上帝从云中现身,痛斥约伯。
上帝说:“所有这一切莫不出自于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这么说话?“
约伯听到这之后,翻身倒头就拜,说:“上帝我错了,从此以后我必更加虔诚的信你。”
2、故事的寓意
对于大多数中国人,听到这样的故事,都会觉得匪夷所思和难以接受的,约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之后,还要毫不保留地信上帝,似乎上帝与魔鬼并没有什么差别。但是,这恰恰是犹太教、早期基督教包括后来的清教在内一个极为重要的精神结构。
在中国人的心中,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才是真正的道德基础。那么,当我们不假思索地接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套道德要求为合理的时候,这背后的潜台词是:如果善不得善报、恶不得恶报的话,这世界就是一个颠倒黑白的世界,是一个不值得爱的世界。这不仅是中国人一个本能的思维习惯,也是多一半非一神教文明都会有的一个类似观点。
对于犹太人以及对清教徒来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样一种观念真实至少有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如果有这么一个原则存在,连上帝都能违背的话,那个上帝还是全知、全能、全善的吗?
第二个问题是:如果善一定有善报,恶一定有恶报的话,那么我怎样才能确认,做的好事,究竟是因为做好事是对的,还是仅仅因为做好事有好处?如果做好事是为了得好处,这还是道德吗?
这其实表明了,信仰的无条件性。维特根斯坦曾经有过关于犹太教的一个说法。在二战后,奥斯威辛集中营屠杀犹太人的罪行被揭露出来了,于是好多人都在质疑说:“在奥斯维辛之后,上帝是否仍然成为可能?”这意思是,犹太人自称是上帝的选民,可为什么在集中营里都那么悲惨了,上帝还根本不施以援手呢?
维特根斯坦怎么看这事儿呢?他说,越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就必须像约伯一样,越发虔诚的信神,明知道马上就要进焚尸炉了,你对神的那份无比虔诚的信仰也依旧没有得到丝毫动摇,这才是你的正确做法。只有明天就进焚尸炉,今天仍然虔诚信神,才能证明你对神的信仰是无条件的。你之所以信神,不是为了得到好处,而是因为信神是对的。如果你因为有好处才信神,那就意味着你的内心实际上是被外在物质所决定的,从哲学意义上讲,你这个人就跟动物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如果你选择信神,是因为信神是对的,而不是因为信神能给你带来好处,那就意味着你已经在真正意义上证明了,你的心灵不再被任何外部世界的物质条件所挟持,而是可以按照自己内在的信念自主地做抉择,所以你的心灵真正地是自由的。你以这样一种极致的方式,真正证明了你的精神是自由的,灵魂是自由的。在这种情况下,你也才真正地活出了人之为人的伟大性。人之为人的伟大性就在于人的心灵,人的精神是自由的,可以不受任何外界物质所挟持,你可以自主地按照自己内心的道德确信行事,这是人区别于动物的根本所在。
正因为你的信仰是无条件的,你的内心才是真正自由的。于是在这种情况下,才使得希特勒杀犹太人这件事无条件地变成了反人类罪,否则的话他就是反犹太人罪。但如果你能够像约伯那样坚持下去的话,此时希特勒的行为才可以被无条件地还原为反人类罪。这个故事虽然说的是犹太人、犹太教,但是这个坚持信仰的无条件性,坚定内心决不妥协的精神结构,在最原初的基督教也是一样的,也是后来的清教徒所追求和信仰的。
3、中国人应该建构的价值观
欧美的市场经济被称为“有教堂的市场经济”,这样的市场经济规则在向中国移植过程中,如果忽略了信仰这样的根基,就可能走到物欲横流的境地。“有教堂的市场经济”,人们在利用市场规则行事的时候,因为终极信仰的约束,做事情会有底线。而在过去这些年中国快速发展的过程中,因为信仰的缺失或者不彰,地沟油、毒奶粉等事件层出不穷,声色犬马,今朝有酒今朝醉,对于物欲有无休无止的追求。这其实告诉我们,在建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的同时,绝对不能忽略信仰的建构,这其实就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中国人的核心价值观其实一直存在,社会主义新中国之所以能够建立,是因为有一群具有坚定信仰的中国共产党人的坚持和奋斗。为一件美好的事情,甘愿抛头颅洒热血,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如果仅仅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人人都趋利避害,新中国是不可能建立起来的。面对严刑拷打、面对敌人所许诺的高官厚禄,如果没有信仰,是不可能抵抗得住的。
新时期,无论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还是聚焦到交通强国建设,都离不开坚定的信仰。而“人类命运共同体”将成为中国人心灵的坚强内核。将其作为信仰,在工作生活中成为基本准则,就能够以整个人类的向好发展而努力。这不仅仅是局限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小目标,而是“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这样的大目标。每个人都践行“人类命运共同体”,忘记“小我”而投身“大我”,“天下大同”就可以早日实现。
有了这样的核心价值,就不会出现共享单车在资本追逐下的非理性发展和不可思议的人为破坏,就不会有网约车对乘客诉求的忽视,就不会有航运市场的尔虞我诈和长江上匪夷所思的打架斗殴。
信德海事专栏作者:谢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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