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供应链风险，22000名码头工人可能集体罢工

新的供应链风险，22000名码头工人可能集体罢工

信德海事网 马琳

在加利福尼亚州的奥克兰港。上一次码头工人的合同到期时，美国西海岸的港口遭受了数月的破坏性。照片来源：纽约时报

International Longshore and Warehouse Union (ILWU) 国际码头与仓储工会联盟的成员、占美国集装箱吞吐量44%的美国华盛顿、俄勒冈和加利福尼亚的29个港口与Pacific Maritime Association (PMA) 美国太平洋海事协会的合同将于今年7月1日到期，双方将在到期前进行对新一轮合同的谈判。码头工人工会方面共涉及到大约22000位工人的利益，PMA代表美国西海岸的70家码头运营商。

当前正处于全球供应链紧张的时期，美国港口拥堵严重、集装箱运价高企、中国几个主要的港口正在经历新冠肺炎疫情带来的负面影响……，如果双方的谈判不顺利，港口工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开始大规模罢工，那么很有可能使美国港口进一步拥堵，给本就脆弱的全球供应链网络造成进一步威胁，在当前货运量居高不下的情势下，这种威胁大多数班轮公司都极其不愿意承受。长滩港的执行董事马里奥 · 科尔德罗(Mario Cordero)最近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受采访时说，“双方都在紧张的准备着。”他的办公室俯瞰着高耸的起重机和成堆的集装箱，“这是一种激励，因为整个国家都在关注。

图片来源：纽约时报

从历史上看，每一次美国码头工人和雇主之间的谈判都会使美国港口生产效率下降。上一次合同到期是在2014年，结果造成了美国港口的混乱。码头运营商指责码头工人以放慢运营速度来施加压力，工会反驳说是雇主制造了问题。PMA首席执行官也是即将进行谈判的代表 Jim McKenna 说，这一次，不发生混乱的概率大概在50%。前四次合同的谈判中都发生了不愉快。

美国其他工人一直都很羡慕码头工人这种高高的地位。55岁的安东尼 · 奇尔顿(Anthony Chilton)是一位卡车司机，他的工作是在南加州的港口和仓库之间运送集装箱，他说，“每次有合同到期，工作就变慢了。码头工人偷懒、休息、请病假，我们这时候总要责怪他们。他们把我们当作小人物，他们跟我们说话的方式很粗鲁。”

安东尼 · 奇尔顿(Anthony Chilton)。照片来源：纽约时报

ILWV目前还没有向外界公布自己的具体谈判诉求。不过从最近和历史上双方讨论的焦点来看，码头工人们可能在5个方面提出要求。

首先是不裁员。在全球港口都在更新的大环境下，美国港口也在努力地向自动化更新，这种更新不可避免地减少了对劳动力的需求，用技术创新取代工人已经成为美国港口数十年来的一个问题。在2002年合同的谈判中，雇主获得了在完全没有工会投入的情况下实现海运码头计算机化的权利，减少了一部分劳动力。2008年，雇主更进一步获得适用自动化起重机和无人地面运输的权利。PMA 方面表示，他们在与墨西哥湾和东海岸港口的竞争中正在失去利润，因此决心用新的节省劳动力的设备大力实现港口自动化，以提高劳动生产率，进一步减少劳动力。毫无疑问，工会将抵制港口扩大自动化，这个争论点已经很传统了。在像洛杉矶这样人口密集的城市地区，提高自动化程度是不可避免的，比如增加无人驾驶汽车和机器人来搬运货物。那里土地紧张，所以增长必须来自于使用技术来提高效率。

其次是涨工资。码头工人表示，应在合同有效期内使他们的工资增加速度赶上过去的通货膨胀和预期的通货膨胀速度。然后是合并码头工人的三个层次。由于港口在20世纪60年代引进了机械化设备，美国港口将码头工人分成了三个等级，排在第一位的是完全“注册”的 ILWU 成员，也可以称为“ a”工人，他们拥有各种应有的福利。其次是“部分注册”的低级“ b”工人，他们的福利较少。排在第三位的是“临时工”，他们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经常被迫在晚上和周末工作，工资较低，也没有什么福利。另外一个可能的诉求是调整工作时间制度。新冠疫情这些年由于港口劳动力缺失，码头工人的工作时间都非常长。

最后也是最可能的一个诉求是：改善安全条件，不要求工人加速生产，有足够的安全设备和高水平的安全培训、每个码头都配有诊所和救护车。如果条件不够安全，工人有权停止生产。根据美国国家职业安全与健康研究所的研究: “在海运码头和港口作业的工人比美国的其他工人的死亡率、受伤率和患病率更高。2017年，美国大约有98,000名工人在海运码头和港口作业，其中许多人在岸边工作。2011年到2017年间，美国港口工人受到致命伤的概率为15.9/100000·年，是全美劳动力受到致命伤概率的5倍。在同一时期，美国港口工人受到非致命伤害/疾病的概率为4916/100000·年，是全美统计的两倍。” 在西雅图5号码头开业不到一个月后，一名51岁的沿岸工人被重物击中，严重受伤。今年1月18日，埃德加 · 鲁伊斯，一名起重机加油工，在洛杉矶马士基码头的工业事故中殉职，全部细节尚不清楚，但似乎要求他们生产加速的压力可能是一个原因。2015年2月15日周二晚上9点15分左右，洛杉矶马士基码头的一名外场司机被另一名卡车司机撞死，事故发生在第二班班期，船舶、堆场和铁路停止运营整整一天。根据部分码头工人的描述，由于港口自动化进程明显，雇主们越来越不关注工人的生命安全，很多码头都没有诊所和救护车。

就谈判局势而言，双方似乎都有足够的优势。对于码头工人来说，一方面，港口外面长长的集装箱船船队成为他们最有力的武器。另一方面，码头工人全力工作对于维持码头运营，稳定码头公司的超高利润十分重要。西雅图1月7日新码头(5号码头)的开幕仪式上，ILWV 19的总裁里奇 · 奥斯汀说：“在过去的5到6年里，我们一直在努力提高我们的生产率，因为我们认识到这是一个竞争非常激烈的行业，每小时的集装箱装卸数量很重要。”他还指出，港口雇佣了很多临时工来支持港口运营。

对于码头公司来说，大多数码头公司都是全球大型班轮公司的子公司，所以码头工人罢工将对他们的供应链业务产生影响。但是，拜登政府最近对保持供应链稳定的施压使得在这场谈判中很可能会有政府的干预支持，美国总统乔•拜登(Joe Biden)领导下的政府已明确表示，它准备通过监管来优化供应链。

美国总统乔 · 拜登与长滩港首席执行官马里奥 · 科尔德罗 | 图片来源: Ringo h.w. Chiu/AP/Ritzau Scanpix

除此之外，如果罢工对美国经济造成影响，对码头工人自己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

码头工人是美国工业界薪酬最高的蓝领工人之一，不过他们认为，这是他们用生命的危险换来的。所谓的 a 级码头工人，他们有退休金和福利，还有固定的工作时间，每年的收入通常超过10万美元。甚至连“临时工”——那些保证没有轮班的人——的起薪也超过了每小时32美元。

一艘货船停靠在洛杉矶港。照片来源：纽约时报

一位美国港口的码头工人：杰西 · 洛佩兹。照片来源：纽约时报

“你来到这里，就不会想去其他任何地方,”洛佩兹先生说，他属于ILWV13区的领导。最近的一个早晨，数百名工人在黎明前聚集在长滩港附近的一个工会大厅里，等待着选择他们的日常工作任务。“你每周五都会收到一张支票，因为有工作要做。” 他的父亲也是一位码头工人，20世纪90年代中期他爬起重机时心脏病发作，从50英尺高的地方摔下来。这次事故结束了他的工作生涯。洛佩兹先生继承了他父亲的工会席位。在那之后的27年里，他的工资使他得以买下一套带游泳池的三居室房子，并在那里抚养了两个女儿。他和他的码头工人们从不为他们的工资而道歉。他们说，这是在工会力量下降的时代维持劳工团结的成果。他们令人满意的收入出类拔萃，这与其说说明了他们的优点，不如说说明了大部分美国劳动力的全面下降。他们还把自己的工资描述为对工作危险的应有补偿。“你在这里不会受伤,”洛佩兹先生说，“你只会被杀死。” 他说，他曾两次目睹同事被集装箱压死。他记不清有多少次，他不得不敲倒下的码头工人的门，站在他们的伴侣和孩子旁边，“让他们知道他们所爱的人今晚不会回家。”

Jaime Hipsher 驾驶着一辆多功能拖拉机平台，在码头上移动集装箱。照片来源：纽约时报

45岁的 Jaime Hipsher 在南加州的两个船运码头上驾驶着一种所谓的通用拖拉机装备(用来运输集装箱的设备)。她的父亲也是一个码头工人。他敦促她上大学，做一些与穿着商务服装有关的事情，这与他工作时间的消磨方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爬上一个细长的梯子，爬到船顶，把煤装上船。但在2004年，当Jaime还是一名发型师的时候，她的哥哥(也是一名码头工人)建议她参加一个摇号活动，争取成为一名临时码头工人的权利。18年后，Hipsher女士获得了资历、医疗福利和养老金的保障。

在奥克兰港口的一艘货船。照片来源：纽约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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