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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外派轮机长的回家路

一位外派轮机长的回家路

11月28日,船舶靠泊西澳大利亚沃尔卡特港(Port Walcott)。一个只有一个码头4个泊位的铁矿石专用码头。我们船这两年一直租给矿业巨头力拓公司,几乎每次装货港都是西澳大利亚的Port Walcott 或Dampier这两港之一。

11月29日,船上另外一个中国大管轮下船休假了,接班的是菲律宾的大管轮,一个戴着耳环,手镯,纹满全身的中年菲仔。送走大管,看着远去的车辆,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惆怅,尽管类似的场景在我25年的航海生涯中无数次的出现,可当船上唯一一个同胞离开后,还是会有些许失落。

11月30 日凌晨,17万多吨矿石以不到24小时的时间装完。备车开航,往中国青岛方向。从5月底国内上船到今天,已经6个月了,合同已经完成。开航定速后,打开手机,连上船上的WIFI,询问了北京的中介公司,得到的答复是这航次回国准备安排我下船休假。得到这个消息,心里有点激动。毕竟新加坡船东先前的计划是安排印度老轨在澳大利亚接班。今年上半年,北京的中介公司与新加坡船东商讨中国船员的待遇后,船东也在7月初对所有中国船员进行了一次大幅度的工资调整,最少的也增加了10%以上,我老轨的工资也增加了1000多美刀。但是今年下半年以来,中国国内船员市场所有职务的船员工资都有大幅度的上涨,随着国内船员市场工资的不断增长,而我们的船东却没有再次调整工资,导致现在已经很难找到中国海员来接班了,我也对中国老轨来接班不报希望了。这次中国大管轮由菲律宾大管轮接替也证明了这个趋势。我们大管轮在澳大利亚下船休假,先要在西澳首府佩斯隔离14天,然后飞悉尼等待3天(等机票),最后飞厦门,厦门隔离14天,然后回他的家乡舟山再隔离14天。所以这次听到有中国老轨来接我的班,我很高兴,我能在国内休假了,也就意味着我可以减少国外隔离的14天时间了,也不用冒着国外长时间旅行和隔离而感染的风险了。

12月6日,船舶卸货港最终确定为北仑和张家港,马上与北京中介联系,中介仍然没有得到换班的计划,但接班老轨已经准备好了,再次给船东发了一份休假申请。

12月9日,与北京中介联系,仍然没有确定换班计划。

12月10日,北京中介发来消息,确定北仑换班。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并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家人。

12月11日,船舶到达舟山外锚地,抛好锚。靠港计划是16日。趴在窗户上按照代理发过来的指引,申请甬行码,在浙江省入境人员信息预申报平台填写个人信息,由于信号不好,多次填写才成功。

12月12日,吃完早饭后,趴在窗户上搜索手机网络信号,锚地信号一直不好,有时还没有网络,看到多条有关浙江3地(杭州,绍兴,宁波)的疫情爆发的消息,心里咯噔一下,好担心啊。

12月13日,船长转来公司的邮件,由于国内疫情的爆发,接班老轨在北仑上船,我不能在国内下船,计划安排我在澳大利亚下船。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赶紧联系船东和北京的中介,让他们赶紧协调看能不能在第二卸货港张家港下船休假。如果这次国内不能下船休假,而改在国外休假,那么春节就很有可能在隔离酒店度过了。

12月15日,根据最新的计划,我们船在下午靠泊北仑港了,晚上大约9点多,接班老轨上船了。晚上和家人联系时告诉了她,这次很有可能回不来了,得等到下次了,尽管她听到这个消息后不开心,但她并没有埋怨我,因为她知道我的心情也不好,可能也是这么多年的经历使得她理解我的职业特点。

12月16日,下午货物减载完成,离港,开往长江口锚地。这一天没有任何与我有关的消息。

12月17日,早上8点到达长江口锚地,由于大风警报,VTS不许我们抛锚,继续北上约2小时,船长通知即将减速停车,我们将漂航直至明天清晨大风警报解除。联系船东及北京中介,得到的答复是仍在努力协调中。

12月18日,下午4点多,备车进长江。仍然没有下船的消息。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可能就是最坏的消息。

12月19日,凌晨2点多,太仓锚地抛好锚,完车。早上8点备车,另一批引水员上船,开航,目的港张家港。下午3点,船舶靠泊张家港。再次联系船东及北京中介,得到的答复是张家港没有下船的可能。尽管已经猜到这个结果了,可得到这个消息时心情还是非常糟糕。晚饭时与乌克兰船长聊天,船长说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中国海员在中国的港口却不能下船休假,我跟他解释说这是中国的严格防疫需要。其实,此时的我也很无奈,也曾想过开航前像几个月前在日照强行下船的同行们一样,背起行囊,强行下船。可理智终究战胜了冲动,不想让外国海员,外国船东看我们中国海员的笑话,我选择了隐忍。

12月21日,上午11点,所有货物矿石全部卸完,开航,目的港西澳大利亚丹皮尔,一次沉重的航程开始了。晚上6点左右在太仓锚地下锚,等待下一批引水上船。计划明天中午11点起锚。

12月22日,早上起床后看窗户外,浓雾使得能见度非常低,在房间里只能看见9仓后半部分,估计今天无法开航了。上午10 点左右得到消息,计划改为明天上午开航。

12月23日,上午按原定计划如期起锚开航了。同时各种远程检查也开始进行了,每航次都这样,人好像也有点麻木了,开始提供各种证书,文件,照片,甚至视频。

12月29日,船舶安全通过海盗区苏禄海,靠港计划也已经出来了,预计元月6号晚上靠港丹皮尔(Dampier),8号凌晨离港。上午船长询问我机票的事,我告诉船长我的目的地是武汉,船长露出了惊奇的眼神。晚上,船长再次联系我关于机票的事,告诉我,目前,从澳大利亚到中国最早的机票是2月8号以后的,我再次且丧起来,告诉船长还有没有早点的,得到的答复是当地代理还在继续询问中,心中又升起了一丝希望。

12月30日,因航行安排,在印尼沿岸漂航。下午4点多,船长传来我的机票,跟先前的大管的行程一样的,佩斯飞悉尼,悉尼飞厦门。看到这个电子机票单,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虽然时间不太理想,国外隔离还只能领到基本工资,但总算可以回家了,春节也可以在国内过了。

12月31日,结束26小时的漂航,继续未完的航程。晚上全船搞了一个庆祝新年的Party,还是像前几天的圣诞节Party一样,准备了烤乳猪,烤鸡,烤鸭,烤鱼,水果,蛋糕等等,还有红酒,啤酒。不过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差。

2022年1月1日,新的一年又开始了。我们每月800M免费流量也重新开始计数了。今晚通过龙目海峡(Lombok Strait),著名的旅游胜地巴厘岛就在旁边。目的地也越来越近了。

1月4日凌晨,到达目的地Dampier, 锚地抛锚等待14天的隔离期结束后,预计6号晚靠港。

1月6日傍晚,引水员如期乘着专用直升机降落在甲板上,我船开始进港了。

1月7日,如期坐上了下船的交通艇。终于离开了,回家的路又近了。随后,代理安排的车子将我们送到当地的机场,我们要从这里飞到西澳首府佩斯。公司的安排是乘坐租家的专用飞机,第一次乘坐这样的一架8座的飞机,驾驶台就在眼前。3小时安全平稳的飞行后,我们降落在一个小型飞机专用机场,等候的警察对我们进行了简单的检查核对后,司机将我们送到隔离酒店,办理入住手续后,我将在此房间隔离14天,除了拿3餐食物和投放垃圾,我不得开门。窗户也是封死的,打不开。

1月8日,隔离第二天,做了第一次核酸检测。

未完待续。。。。

我们也祝老轨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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