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对于我们这个大陆文明的国家来说是那么遥远,那么深邃,在海洋深处,似乎有着很多很多陌生甚至未知的东西。
纵横四海在我们的史书里除了郑和下西洋鲜有其他壮举,近代铁甲巨舰的北洋水师亦如烟花般划过历史的天空。现如今我们的战舰护航亚丁湾,航母游弋南中国海,各种媒体对于国家的海洋战略频繁跟踪报道。然而有一类船只,有一群船员在建国后的商业
往来中一直默默的付出,却鲜为人知,那就是远洋商船,以及船上那些漂泊的船员。
新中国的远洋事业起步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随着共和国的成长而发展,中国海员冲破帝国主义对新中国的封锁,驾驶着一艘艘远洋巨轮或下南洋;或穿越马六甲,渡过印度洋;或经过红海、驶入苏伊士运河,驶向欧洲;或绕过好望角驶向西非、南美洲;或横跨太平洋,经过巴拿马运河进入大西洋。源源不断的把中国出口产品运向世界各地,又运回祖国建设所需的物资。
远洋巨轮,对生活在内陆的人们来说更是一个迷,是一生可能都没机会亲自踏足的神秘地方。
在普通人眼里,船员是充满距离感的特殊人群,似乎只是一群在海上与风浪和大自然博命的粗汉。
本篇文章将揭开中国远洋海员的神秘面纱,真实地告诉你发生在远离陆地的远洋商船上的故事。
世间真言有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船,我表示非常同意。
作为一名远洋海员,从登船的第一天起,无论白天和深夜就再没停下这奔波的步伐。
在无数个难眠的夜里,几万里的海路缓缓从身下滑过。
上周日应野史下酒电台之邀,参与一期节目的录制,没有刻意准备便匆匆开机,开始了自己这期节目的录制。说实话,平时算是个不太健谈的人。但是在老帆仔、恶霸波、大王这几位老炮的循序善诱之下渐入佳境,话题也慢慢的多了起来。以至于到最后,还有意犹未尽的感觉,索性提笔写下这篇文章接上前日的故事,也算做给我的航海生涯做一个小结。
广袤大洋中的船舶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在这里没有网络,因此也没有人天天的低头对着手机。大家都敞开心扉,面带爽朗的笑去和每一个遇到的人打招呼。别问我为什么海员的心胸总是如此的开阔,因为在我们的眼睛里只有大海,请让我在此处凌乱几秒钟……好湿!
船上工作的重复和单调是一贯的主色调,我们却早已深深的习惯。但是一路上的美景、美食和美人便成了上天对我们的馈赠。随着时光的流逝,一些痛苦的记忆慢慢的被身体排异出体外,剩下的美好,每每在清晨和暮光中若隐若现。
光,透过驾驶台的窗,映在海图室的窗帘上。正在修改海图的二副被这殷红的光深深吸引,不禁放下手中的笔,看看船钟指向了5点40分。随即转身打开船舶公共广播系统,却还是那首熟悉的萨克斯风:回家。
吃完晚饭的人迎着这红色的光依偎在船舶栏杆处,听着这悠扬却又沙哑的曲子,遥望着天边的更远处,没有人愿意说出话来。
当然还有另外的光亦让人痴迷。
还有忧郁的蓝色土耳其。
怎么也忘不了嫩绿色的科摩罗群岛。
人有喜怒哀乐,大海亦是如此,伏在案边的我依旧可以回忆起在床上的每一次的摇摆。注意是在船上的每一次摇摆。“举起你们的双手让我们一起摇摆”这句话在船上并不适用,我们都是尽可能的将仅有的两只手紧紧抓住身边每一处可以抓住的地方。
还有雨过天晴后彩色的虹。
还有大洋深处上碰到的一些长相怪异的船。
人在船上待的久了,生离死别的事总是要经历那么一遭。见的多了,看得也就淡了。
加拿大的冬天很长,长到可以将一生的时间全部冻结在当下时刻。北纬54度的鲁伯特王子港是加拿大西海岸一个普通的粮食码头。冬天的雪让这座深山中的小镇更增添了一份白冷味道,满山的针叶林散发出的松香味道即使不那么用力就能稳稳得闻到。偶尔从深林中传出的怪异动物叫声更为这片山林增添了几丝神秘的气息。
就像往常一样我们装货、完货、关舱、甲板检查、准备开航,一切显得那么的平淡无奇。
是啊,一切本应就平淡无奇。
高频电话里传出船长的声音:“大副,二副单绑”,随着指令相互传递,缆绳慢慢的被放出舷外,已经等在岸上的解缆工开始陆续的把松绑的缆绳撇入海中。一根根的缆绳被扔下水,又被绞缆机绞回到甲板上,已经被冰冷的海水浸透的缆绳将甲板打的湿漉漉的,冰冷的海水遇到更冷的铁板便迅速凝结起来,甲板上变得更加湿滑,甚至难于行走。结掉最后一根倒缆,最后一根尾缆,大船便没了束缚,开始慢慢离开了码头。离开了这个美丽的小镇,心里也在磨默默的盘算,下次再靠港最快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伴随的缆绳的出水,久违的主机轰鸣声也奔涌而至,船尾甲板弥漫的巨大噪音,以及柴油未完全燃烧硫气的呛人气息,让人一阵阵的喘不过气来。
“停停停!快停!快停!”
“干啥呢你,喊你半天了,人都绞车里去了!”
走神的二水在挨了一拳以后慌忙的松掉手中的缆车手柄,转身跑到缆车前面看到他一辈子也忘不掉的景象
被绞进缆车的是一位AB,大连庄河人。上船第10个月的时候刚刚晋升AB,还有一个礼拜他就在船上做满整整12个月了。本该在此港休假他因为公司的种种借口被推辞了。根本原因谁都清楚----成本,还是成本!国外换船员费用高昂,加之本航次航次本就回国,船东就更不会安排在此港换班。其实第10个月的时候,人就已经有点迷离。但是我们都能理解,离家久了,思家心切,而且船上对这种上船时间超期的人的工作要求也随之降低。事故的发生总是各种巧合,船尾的噪音,结冰湿滑的甲板,涣散的注意力,最终人还是被深深的绕进了缆车里。
缆车停止的时候,人的大腿已经深深的被粗重的缆绳拉进了缆车里。大腿根部的骨头在缆绳的滑动和巨大压力下已经被挤出体外,鲜红的血在缆车底下热腾腾的冒着水汽,一股一股的新鲜的血液不断的涌出,顺着甲板慢慢向排水孔流去,还没到排水口,便耐不住寒冷凝在了甲板上。
“大腿根部的动脉被刺穿!无法止血!需要紧急救助!”船长和大副看到情况后向加拿大发出求救。
等待总是能把时间拉的无限的长。任凭如何用力按压鲜红的血还是不断从纱布的缝隙里一股一股的涌出,我们能做的很少,只能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直升机马上就到了,直升机马上就到了…
脸色一点点的惨白,从开始的呻吟声到后来的喊冷,到最后的时候脸上已经多了几分死寂的木讷。直至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站着的人再也控制不住眼睛里的泪水,每每想起那句话总萦绕耳边:“来,给哥点根烟。”
直升机最终还是来了,送上飞机后本该有所期盼,但萦绕在我头顶的阴霾却越发厚重起来。
从此以后,每每想起这个人,脑子里浮现的画面总是变成永恒的黑白色,任凭你如何用力试图改变...
我已经无法再继续写下去了,今天先到这里吧...
以下是周岩拍摄的一些海中景色请各位成员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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