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出口增速或将放缓

蔡浩：2020年以来中国出口强劲增长的势头似乎在8月迎来挑战，多项高频指标显示，出口增速相较于5-7月的强劲表现，或呈现出较为明显的放缓。

8月中国出口增速或将放缓

自2020年疫情以来，中国的出口表现可谓惊艳，虽然制造业采购经理指数（PMI）中的新出口订单分类指数长期低于景气线（目前已连续16个月），但实际出口增速的表现却屡屡超出市场预期，而且好于疫情前水平。这其中固然有发展中国家受疫情影响从而导致供给份额替代的因素，中国良好的疫情防控和自身较为完备的产业链也起到了决定性作用。然而，这一强劲增长的势头似乎在8月迎来挑战，多项高频指标显示，出口增速相较于5-7月的强劲表现，或呈现出较为明显的放缓。

出口高频指数量价齐跌

8月末中国出口集装箱运价指数（CCFI）较7月末大幅下滑近300点，降幅在9.4%左右，而上海和宁波出口集装箱运价指数更是大幅下降800和700点左右，环比降幅高达21%和23%。此外，天津北方国际集装箱和干散货运价指数同样快速下行，前者月环比降幅为15.8%，后者降幅达16.8%。从历史来看，中国出口装箱运价指数走势（月同比）与出口同比相当一致，但受到疫情影响，前者的波动明显更大，于2021年8月触顶（同比增速242%），并在今年8月跌至0附近。

图1 8月出口集装箱运价指数快速下滑（周度）

图2 天津北方国际集装箱和干散货运价指数快速下行

图3 中国出口集装箱运价指数与出口的历史走势趋同

除了出口相关的价格指数之外，八大枢纽港口外贸集装箱吞吐量也于8月出现了急跌的情况，旬度同比由7月末的29.3%，跌至8月末的-2.2%，4月（疫情）以来首次旬度增速为负，彰显出8月出口可能确实出现了颓势。

图4 八大枢纽港口外贸集装箱吞吐量同比急跌（旬度）

笔者在与海关和外贸领域专家交流时，得知运价跌未必就代表着需求下降，因为还存在船东、货代进行价格博弈的因素。但当价（运价）和量都呈现明显下滑的走势时，就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需求的问题，更何况8月还属于传统的出口大月（圣诞出货季）。笔者认为这可能预示今年8月出口增速将出现较为明显的放缓。

出口放缓或受全球经济增速放缓影响

在全球主要发达经济体为了抗通胀而超预期收紧货币政策的背景下，加之乌克兰危机持续发酵对全球粮食和能源的深远影响，全球经济增长逐步呈现出放缓态势。7月末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在最新的《世界经济展望》中就将今年全球实际GDP增速将从4月份预测的3.6％的预测放缓至3.2％，2023年全球经济增长预期亦从4月份的3.6％下调至2.9％。美国和欧洲这两大经济体2022年和2023年的GDP增速预期也分别下调了1.4、1.3以及0.2和1.1个百分点。

全球经济下行直接导致的就是外需不振，以波罗的海干散货指数（BDI）为例，该指数7月末达到1895点，8月末只有965点，近乎遭到腰斩。而有全球外贸晴雨表之称的韩国出口，8月出口总额同比下滑至6.6%，为21个月来次低，仅略高于5月数据，反映出当前国际贸易形势的疲软。

图5 波罗的海干散货指数8月底环比遭腰斩

图6 韩国8月出口同比同样放缓

进口高频数据小幅下滑，但内贸数据有所回暖

与此同时，8月进口高频数据也延续了此前小幅下滑的态势，中国进口集装箱运价指数月环比基本持平（微跌），上海进口贸易海运指数环比下跌8.5%。不过八大枢纽港口的内贸集装箱吞吐量于中旬和下旬出现明显回升，旬度同比均在17.5%左右。这表明中国的内需仍处于较为疲弱的状态，但国内贸易疫后恢复速度有所加快。

图7 中国进口集装箱运价指数和上海进口海运指数延续小幅下滑

图8 八大枢纽港口内贸集装箱吞吐量回暖

外贸放缓的影响

出口是2020年疫情以来中国最强劲的增长引擎，在消费恢复缓慢和投资受房地产萎靡拖累的背景下，其对GDP的贡献率不断攀升，2022年上半年末已达历史最高的35%。若出口再出现闪失，那么对当前国民经济的影响将是巨大的。短期来看，似乎出口放缓的迹象已现，但从中长期来看，欧美政策收紧是否一定带来全球经济放缓，而全球经济放缓又是否一定导致中国的出口下滑，这里存在一些变数。退一步来说，即便明年的全球经济放缓成为定局，中国在必要时候依然可以采取一些促进出口的政策，而完备的产业链也能保证，即便在外需疲弱时，中国出口依然能有较强的国际竞争力。

当然，出口放缓在短期对资本市场的影响还是不能低估的，对经济预期的恶化或将使股票市场承压，而基本面的不振也将使得货币政策更加投鼠忌器，从而短期利好利率债市场。

临近中秋，笔者想起一句民间谚语“八月十五天气晴,正月十五放光明”，意思是如果农历八月十五是晴好的天气，将预示着来年正月十五也是晴好天气。若想来年博个出口好彩头，那么9月的外贸行业和政策当局获许还得加把力。

（作者系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高级研究员，国家金融发展与实验室特聘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