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负荷工作，作息时间造假，疲劳成为海员常态！

信德海事 倪钟祥

几十年来，全球事故调查人员一直认为疲劳是造成事故发生的重要原因之一。但在航运业内违反工作时间规定，依旧是一个长期存在的问题。

一、现实状况与矛盾

尽管国际劳工组织ILO和国际海事组织IMO都确立了完善的工作休息时间标准以规范航运工作时间，但过去几年的多项研究显示，为了使其符合标准而作的检查记录，往往都存在造假行为。整个行业普遍存在一种调整记录的潜规则，其目的是营造出一种符合规定的假象，从而维持船舶的平稳运行。

ITF委托世界海事大学WMU发布的一份研究报告《Quantifying an Inconvenient Truth Revisiting a Culture of Adjustment on Work/Rest Hours》表明，海员面临着工作时间过长以及休息不足的困境，而依据这一报告，着重指出，与岸上的从业者相比，海员的工作时间更为漫长且枯燥。调查结果显示，仅有3.3%的海员每周工作时间与全球平均43小时的工作时长相契合。

二、调查结果与分析

为了保证报告的准确性，WMU从2022年6月至12月间，使用多国语言，向全世界发布报告征集，邀请1997年2月1日后工作或正在工作的海员参与，包括信德海事在内的51个组织推广调查。征集内容涵盖工作/休息小时、工作量和船舶配员等多方面。

疲劳对海员的安全和健康构成重大挑战。此次调查共收到超9000份回复，其中超6000位的受访者经过核实验证，基本信息：平均年龄37.9岁，航海经验14.1年，男性占94.6%，来自113个国家，服务于122个船旗国的23种船舶，职位涵盖26个等级，82.6%为现役海员。他们表示，现有的监管政策对于改善这种状况完全无效。

根据调查报告显示，海员平均每天工作11.5小时，休息10.8小时，睡眠7.0小时。值得注意的是，28.1%的海员承认休息时间少于10小时，从而违反了休息时间标准。而每周工作时间，海员报告平均每周工作74.9小时，远远高于国际劳工组织2018年一般调查确定的每周43小时的全球平均水平。这突出了航海与其他行业之间的显著差异。甚至78.3%的海员报告说，在他们的整个合同期内没有一整天的休息时间，这与2006年《海事劳工公约》（MLC，2006）标准A2.3#第3段的意图相矛盾。

88.3%的海员承认每月至少一次超过工作/休息时间限制。令人震惊的是，16.5%的海员每月超过限制超过十次。为了符合检查标准，避免检查期间的不合格（80.2%）、避免与公司出现问题（75.0%）和获得经济利益（31.1%），海员不得不调整自己的时间记录。只有31.6%的海员承认从未调整过他们的记录。

三、现行规则与政策

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曾有50.3%的海员向公司报告该违规行为。但在大多数情况下，公司直接忽视违规报告，只有22.4%的情况下，公司会通过提供额外的船员来解决疲劳问题。

1919年，第一届国际劳工大会将8小时工作日和48小时工作周确定为标准，该标准被视为正常工作与不健康工作的界限。尽管有充足证据表明长时间工作会对健康产生严重影响，但海员通常每周工作74.9小时，并且当前的海事法规却允许每周工作长达91甚至98小时，这远远超出了被认为安全的工作时间范围。该行业过长工作时间正常化，这是对海员人类局限性的漠视，破坏了建立合理工作时间的初衷，并危及海员的福祉。突显了依据科学，对管理他们工作时间的监管框架进行修订的迫切性。正因如此，87.6%的海员认为工作需求与船员水平之间存在失衡。

绝大部分海员伪造记录以避免处罚，软件允许对工作日志进行操作，这为他们提供了帮助。正如前MAIB首席检查员斯蒂芬・迈耶（StephenMeyer）所说，海员觉得有必要伪造工时表来显示每周工作98小时，这令人深感担忧。根据该报告，这种普遍的违规行为破坏了旨在保护工人的法规的有效性。破坏了法规的预期利益，违反了监管合规和避免疲劳的核心原则，并阻碍了有效执行。它们掩盖了过度工作时间的现实，助长了长期的违规行为，并损害了海员的健康和航运安全。

解决调整问题对于提高船舶安全和改善海员的职业安全、健康和福祉至关重要。实现这一目标需要文化转变，但这并不常见。公司往往对违规报告反应不足，令海员感到沮丧并阻碍他们进一步报告。此外，调整可能会对公司产生严重影响，特别是如果疲劳的海员操作船舶，可能会面临失去责任豁免的风险。

四、寻求改善与期盼

ITF Seafarers' Trust总监Katie Higginbottom 着重指出，解决海员疲劳问题亟需海运业的所有利益相关方携手合作。在她看来，海员疲劳这一问题断然不可接受，利益相关方必须通力协作，探寻实施现有法规的切实可行之法，并与保险协会、航运企业以及港口国监督机构协同配合。

尽管海运行业长期以来一直关注海员疲劳问题，然而，没有任何一个单一主体能够独立解决这个积重难返的文化难题。当前，航运业面临着招聘和人才保留的危机，这也使得海员的影响力有所增强。故而，企业需要改善福利和工作条件，以此来吸引海员。众多接受调查的海员（74.9% ）认为，船员人数不足是一个主要的根本原因，平均每艘船需增加2.92名船员。他们强调了加强监管、企业努力解决工作休息时间表以及当局适当执法的必要性。

此外，虽然新技术和提高自动化程度能够提供潜在的解决方案，但倘若管理不善，它们反而会加重疲劳。参与调查的海员指出，正在进行的技术变革显著加剧了疲劳问题。Higginbottom认为，如果能够深思熟虑地将自动化视为操作人员的工具，而不是作为减少船员人数的借口，那么它或许会对操作环境产生积极的影响。